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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现在的砖匠 还会坝砖、烧窑吗

    信息发布者:健康中国
    2017-07-05 08:48:51    来源:“宝庆故事会”   转载

    现在的砖匠 还会坝砖、烧窑吗

    看称呼,您就晓得,砖匠师傅是跟砖头打交道的。其实,早些年,砖匠师傅是包括两类师傅:一是砖头的制造者,叫做“坝砖”的;二是砖头的使用者,也就是砌房子的砖匠师傅。咱们这就开始聊。

     

    八十年代初,我们那儿大部分还是泥砖屋,大部分男人留恋婆娘孩子热炕头的时候,有些胆大的,跑几年广东回来,就说要砌红砖屋了。这可是个不得了的大事儿。鞭炮一响,叫鸡公脖子一抹,血水一喷,村里老老少少,就来看热闹了。后生忙不迭地给大伙散烟,给小孩散纸包糖。

     

    热闹过后,开始“坝砖”。选择一块土质较好的地,挖坑,晒簟大小,将黄土堆在一起,浇水,那些干涸的土堆,汩汩地冒着泡泡;牵头大水牛,来来回回地踩,直到黄土堆变成黄泥浆。齐腰高的操作台弄好了。操作台上,左边放着坝砖用具:一把钢丝做的弓、一个砖匣子。右边放着煤灰或者灶灰——没有灰,那些砖块是不会乖乖地从砖匣子里出来的。

     

    双抢忙完,秋老虎肆掠得很,但这是坝砖的好季节:砖干得快。坝砖的只穿一条短裤,挺着个肚子,开始忙活了。一大团泥巴,稍稍摔打,变成肥厚的泥巴胚子,将胚子高举头顶,对准砖匣子,“啪”地一声,泥胚就在砖匣子里完成了华丽转身,师傅又仔细检查四个角落,看看是否完美地填满,若有空缺,大拇指将泥巴往砖匣角落重重一捺,用钢丝做的弓,贴着匣子底部拉过,一块带着拇指印的砖头就出来了。

     

    我跟你讲的这会功夫,砖匠师傅已经做好几块砖,叠好了。

     


     

    小孩马上来将砖端走递给大人,一行行砖垄被大人码成了。泥坑是越来越深,砖垄是越来越长,白天太阳大,晚上风也大,砖干得快,但主人还是着急上火——从他嘴唇上一块块厚厚的干皮子可以看出。他要赶着年底前砌好屋,好热热闹闹地收媳妇!

     

    风干的砖块已经被大家一担担挑回来了。烧窑。这也很热闹。所谓的窑,像个碉堡一样,直径约莫10米,高度两层楼高,外面用泥土砖围住,并用钢丝绳一圈圈紧紧箍住。里面,一层砖,一层煤饼,交替摆放,密密匝匝。砖窑的底部,留有十多处通风口,也是灶口。灶口堆满大块的干柴,还有少许引火的松针。炮仗响过,大伙一齐点火,不一会,熊熊火光映照出主人自豪的汗珠,到了半夜,砖窑顶部冒起缕缕青烟。


     

     砖窑顶部的青烟要持续差不多半个月。砖窑顶部的石头,变成白色的石灰了。天公作美,秋雨来了,掀开窑顶的晒簟,下了砖,码成方,就等砌砖的砖匠师傅来了。

     

    一栋屋,起码要三四个师傅开工。同时也要有七八来个小工配合:打泥灰(烂泥、谷壳、石灰混合而成),抛砖,一个师傅要三个小工伺候着。师傅们宛若大腕,对小工可以说是颐指气使。泥灰我是根本提不动的,抛砖要从地上抛至两米多高的脚手架,师傅是极不信任我的,于是我乐得一个轻松的差事,就是跟在师傅旁递砖。现在我明白过来啦,师傅就相当于那个高傲的大厨,我们就相当于那些卑微的打杂的。所有的细节都被打杂的料理好了,师傅就只管颠勺,放料,看起来就那么点事儿,但人家掌握着核心技术,我们打杂的,就必须耐心伺候着。砖匠师傅也一样。随便么子东西,都是递到手上。他就那么简单的抹灰,放平,当当敲两下,还一个劲催你:

     

    “快点,你手是不是摸着条卵啊!”

     

      

    被人催着赶着的感觉,极不好受,我懒得说了;还是说说砖匠师傅的工具吧:一把砖刀,一捆棉线,一个铁坠。砖刀无刀刃,因为它的主要作用是抹灰,偶尔也用来砍砖,哦,是敲砖,还是游刃有余;棉线是用来校正“横平”的;铁坠子是用来校正“竖直”的。师傅抹灰,码正,“叮叮当当”敲几下,感觉到砖头与砖灰贴紧实了,接着来。平面与立面通过棉线与坠子校正,这么多年,分毫不差。

     

    看起来,砖匠师傅干的,是重复劳动,没么子味道。其实不然。跟师傅隔得近,所以我能听到他们聊的很多故事。他们讲,广东的那边的鸡婆,真不要脸,见年轻后生,就霸蛮拖进屋里去;还有的讲,隆回北面的苗族阿嫂不怕丑,就地蹲着拉尿,裙子罩着,人一挪开,尿骚味臭死……


     

    那些做小工的阿嫂,从没走出过大山,听见那些故事,一愣一愣,年轻的黄花闺女,听了脸红;老阿嫂呢,听一句,说,“傻”;再听一句,说,“港神腔哩!”,头摇得像小货郎的拨浪鼓。

     

    众人的嬉笑声中,有一个砖匠师傅比较沉默。他叫四狗。我也不晓得,他爷娘怎么给他取这么一个难听的名字。这个师傅沉默,是因为跟当时做小工的一个姑娘对上眼了。我们哪里看得出么子名堂咯,只知道四狗使唤她做事,声音要温柔些;一起呷饭时,还总给她夹菜。那时候,邓丽君的歌开始流行了。四狗主动给姑娘抄歌词。一来二往,有人在后山里见到了两堆白花花的肉。后来,四狗托人到姑娘家说媒,媒人被骂了:“人一个,卵一条,凭么子要我把女嫁给他?”再后来,姑娘的肚子渐渐大了,于是又催着快快结婚。至今,大伙还在笑话他们,说他们是砌屋修来的缘呢。


     

    砖厂开起来,机器的轰鸣声取代了坝砖的“啪啪”声;村里的红砖屋越来越多,后来是平顶屋越来越多,如今,三四层的小洋楼越来越多。

     

    砖匠师傅们的工钱,越来越高;抽的烟,越来越好;这个行当,越来越吃香啦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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